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庭有枇杷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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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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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9

第(3/3)页

不良,无奈做了减胎。归母战战兢兢养胎半年,六个多月的时候,另一个孩子也没了胎心。

  连着失去两个孩子,自责,崩溃,争吵……甚至差点把自己的女儿也逼疯……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,陈安致没法设身处地。

  可归妈妈的病只持续了最初那么两年,后来就治好了,人前言笑晏晏,平时跟裴妈、还有别的几个阿姨打麻将,也看不出什么来。

  所有人都以为她的病早就好了,陈安致也是如此。他到底是外人,归念不会事无巨细告诉他。

  尤其归念走后,陈安致与归家来往很少,逢年过节,也是直接去老宅拜访归爷爷。老人家嘴紧,从不拿着家事跟外人说,归妈妈的病他就再不知道了。

  陈安致看着归念,思绪跑远了些。

  很难说精神疾病具不具有遗传性,但有精神病家族史的人,其后代更容易出现大脑发育性障碍,同时受家庭环境影响,比正常人患病几率会大一些。

  也不知道她的焦虑症,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。

  两人各自揣着沉甸甸的心事,直到饭凉了,归念才一口一口吃完那碗面。陈安致送着她回了老宅,停好车,把人一路送到家门口。

  “别想太多,今晚好好休息。”

  归念应了声好。

  “我今晚回市里,明早过来接你。”

  归念摇摇头:“不用,司机送我就好,陈老师去忙你的事吧。今天真是对不住,还麻烦你送我回来。”

  她想了想:“要不陈老师回崇礼滑雪去吧,裴瑗她们要呆一礼拜,你回去还能跟他们好好玩几天。”

  吹了一天风,陈安致额角疼得厉害,可更难受的是听她这么说话,仿佛拿着一把钉子,一根一根摁在他心上。

  “不回去了。我最近就住在兰致小区,离得很近,有事打我电话就好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她一声声应着好,陈安致更放心不下,又低声劝:“你别着急,明天回了家里也别发火,跟爸爸好好说话。”

  归念嗯一声,开口的姿态是对着陌生人的:“我知道的,不用担心。”

  油盐不进的,铁桶一般。

  陈安致打心底升起两分无力感。十五年的相处,他再清楚不过——这是归念对生人的态度。

  哪怕这两天他们玩玩闹闹的,可更深的隔阂却还梗在那儿。他们分开小三年,一千个日日夜夜,有太多的东西亘在其中,堵得陈安致说不出话。

  夜里风大,夹着些雪籽,吸一口气,一路凉到肺里。陈安致把包递给她:“回去吧,好好睡一觉。”

  他转身要走。刚走出两步,归念出了声,喊住他:“陈老师!”

  月光皎白,陈安致倏地回头望过去。

  她红着眼睛,肩膀微微颤抖,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。像脊骨被敲得粉碎,站不稳了,只能靠着门。

  这一瞬陈安致心拧得生疼,几乎一下子想起三年前的分别。那回归念也是这么要哭不哭地看着他,头没梳,脸没洗,破釜沉舟似的,只为逼他给一个答案。

  当时他沉默了半分钟,没抱她。归念就走了。

  一走三年。

  那些压在心底的情感一下子涌上来,炙得他胸口滚烫,喉咙口也疼得厉害,忍不住。

  “念念别哭,我在的。”

  这些天的冷静一下子垮了台,陈安致大步走回来,伸手抱住了她。

  他抱得很紧,小臂箍在她腰窝,把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姑娘往怀里揉。

  三年的隔阂、遗憾、误会……这一千天里横在他们中间的东西很多很多,多到陈安致已经不知道她如今喜欢什么,讨厌什么,连说句话都要提前想想怎么说。

  可这么些年的陪伴亦不是假的,时间也割不断。

  羽绒服的衣面冰凉,归念脸贴在上面,几乎能听见陈安致的心跳声,一下一下,比她跳得快,让人头晕目眩的。

  归念心里涌起热,可这股热乎劲没能持续多久。她眼睛干涩。

  “我没事的。”

  归念手抵在他胸口,轻轻推开。就这么几秒的功夫,她眼里的泪光隐下去,所有外泄的情绪全都消失无踪了,重新缩回自己的壳子里。

  甚至还在冲他笑。

  “今天谢谢你了,陈老师晚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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