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八
番外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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候是他陪着,有时候实在要出门,就请归妈妈来家里。
他一周只教三节绘画课,全集中到了周日那一天,每逢周日就早早地把归妈妈接过来,省得归念一人在家吃不上热乎饭。
有回归妈妈用念念电脑查东西,过了一会儿,悄悄过来喊人:“念念你过来。”
“怎么了?”
归妈妈拉着她坐下,然后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,欲言又止,好半天才开口:“怀孕这事儿吧,妈也是过来人,我也知道有时候吧,会很想那什么,但是你自己得克制下。”
“妈你说什么?”归念一个字没听懂。
归妈妈白她一眼,一副“你不要嘴硬了”的表情,打开她浏览器的搜索栏,最近几条搜索记录整整齐齐排列在上头,从上到下依次是:
——怀孕时play会影响胎儿健康吗?
——怀孕时□□有流产风险吗?
——怀孕可以用什么姿势?
归念:“……”
日。
她差点就脱口而出“这不是我查的”,奈何清楚陈老师脸皮薄,尤其他跟归妈妈还是同辈人,要是被私底下提点这个肯定更尴尬。
为此,归念咬着牙背下了这口锅。
归妈妈还在唠叨她:“都怀孕了就安分点,不要老闹你陈老师,多跟你陈老师学,陶冶陶冶情操,每天画画画儿看看书喝喝茶,多好。”
归念微笑着听训,心里暗骂那臭不要脸的天天想的才不是画画喝茶,成天想着以哪种姿势睡我呢。
她把历史搜索记录一条一条删掉,心里有点好笑了。这人长相正经就是有好处,连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时候,都能靠着一贯的作风被假想成正人君子。
不过,陈老师倒也真能忍,一回都没跟她提过,禁欲人设从没崩过。
“行了妈,我知道了知道了啊,您快出门溜达去吧。”
归妈妈止住话,再盯着闺女细看,怀个孕,皮肤也没变差,脸蛋白里透红,头发乌黑油亮,连脱发困扰都没有,不知道小陈天天给她做什么吃。
心里挺满意,也就不唠叨了,渐渐觉得女婿年纪大点也挺好的,懂事,知分寸,一人操了几个人的心。不然就归念这性子,指不定哪天就飘上天了。
*
到了九月底,天稍微凉快一点了,当初陪归念一起躺尸的孕妈都出去郊游了,朋友圈晒的大肚子照片也很美。归念坐不住了,天天闷在家里闲得蛋疼,便跟着陈安致学摄影。
他玩摄影的时间几乎比画画的年限还长,老宅放着的相机足够演绎一部80年至今的相机进化史。在陈安致身上艺术的各种形式是共通的,书法、绘画、摄影、舞蹈、歌剧、曲艺,各种形式他都有涉猎。
对上自家拿单反当傻瓜相机用的笨媳妇,陈安致也照样能耐心,拿着十来万的莱卡教她入门。
磕一下,贼心疼。
归念肚子渐渐挺出来了,陈安致也不敢带她走太远,T市附近转一转,拍拍古镇和蓟县,像头回来观光的外地人一样,拍树拍花拍人物,走哪儿拍到哪儿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运动太多了,归念再次产检的时候,SD值偏高,假性宫缩频繁,有早产可能。两人傻眼了,开始住院保胎。
归念心态挺好,连着一礼拜每天输十来个钟头的液,要抑制宫缩,她都没什么困扰。掏着最贵的病房费,享受着最温柔的护士照顾,有吃有喝有人唠嗑,有电视看,也挺开心。
倒是陈安致和爸妈吓得要命,她一个咳嗽都心惊胆战的。
住院的一个月里,归念每天十二个钟头都在犯困,到了晚上,反倒睡得很轻,丁点动静就容易醒。
有天夜里醒来,听到陈安致一个人在床边叽叽咕咕地说话。隔着被子,头轻轻贴在她肚子上,说话声就从那里传来。
他总这样隔着肚皮跟孩子说话,胎教老师说胎儿能听懂,陈安致便深信不疑。
归念没动作,闭着眼睛装睡,耳朵却竖起来。
“你好好长听到没有?医生说你要头朝下长,你就乖乖头朝下长,好好吸氧,好好睡觉,不要乱动。”
“我知道妈妈肚子不够大,憋屈你了,等你出来,爸爸给你买大房子。”
归念:“……”
“长太快会六指,长太慢会心脏发育不全,你得按着规矩好好长,咱们争取一次长到位,别出生了还得动刀子做手术。”
“你要是长歪了,让妈妈难受了,爸爸就不要你了,听到没有?”
归念一巴掌呼他脑袋上,“神经病啊你,大半夜不睡觉瞎叨叨,你不想要谁你给我说说!”
陈安致嘶了声,不敢反驳。他脱了鞋子小心翼翼地躺下,睡到归念旁边。
孕妇床比单人床宽,比双人床又窄,他只占了一个边,像怀里抱着个面团似的,怕压着她,只敢轻轻搂住,挪着她往自己的方向靠过来。
万籁俱寂之时,他声音压得低,听起来就有点委屈:“我做了个噩梦。”
“梦到什么了?”
“梦到你早产了,生出来的孩子特别小,一出生就被抢救,全身插着管子。”
“你真是……”归念都懒得说他了。
她呆的这家妇产医院是私立的,VIP病房的服务要多周全有多周全,就有一点做得特别不好,病房里处处有软广,为了彰显自家医院的专业水平,电视柜里放着的碟片有一半都是院里曾接治过的疑难手术,什么生五胞胎的、生巨大儿的、植物人分娩的……
视频半动画半纪实,去掉所有吓人的镜头,剪得挺温馨,可掩盖不了孕妇遭罪的事实。
陈安致晚上一失眠,就窝在客厅看这个,越看越苦。
归念困得要命,还得给准爸爸做心理工作,眼皮撑开一条缝,拍拍他后背:“好了好了,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。医生不是说了么,都35周了,早产都没问题了,赶紧睡觉吧,你成天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累不累啊。”
她劝了一分钟,渐渐没声了,睡着了。
贼敷衍。
陈安致丁点没被安慰到,捏捏眉心,总觉得这两条眉毛大半年来就没舒展过。
好在已经35周,快要熬出头了。他摸摸归念的肚皮,感受到轻微的胎动,整颗心都是软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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